空調業雙寡頭的珠海格力電器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格力”，000651.SZ）與美的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美的”，000333.SZ）近日因專利糾紛而將戰火燒至法院，索賠金額高達數千萬元。

雙方均向《中國經營報》記者表示，起訴事宜已進入司法程序，交由法院做公平公正的裁決。

究竟緣何讓二者不惜大動幹戈？訴諸於法是否是最佳處理手段？伴隨中系家電巨頭從行業的代工者蛻變為引領者，專利“互撕戰”今後又將呈何種發展態勢？

再因專利“撕破臉”

此前的6月19日，北京知識產權法院發布了格力就“空調器室內機”的實用新型專利，起訴美的侵權的消息。

據悉，格力於2010月4月申請該實用新型專利，於當年12月獲得授權，後基於該專利打造了廣受消費者青睞的“U尊”空調產品。

然而，格力於2016年底，發現美的旗下“制冷王”系列空調涉嫌侵權，遂請求北京知識產權法院判令美的停止侵權，並索賠經濟損失5000萬元。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格力發起的這宗訴訟余音未消，美的又揮起專利“利器”，劍指格力。

美的於6月21日，向蘇州市中級人民法院起訴格力空調侵犯其“軸流風輪”的發明專利，要求支付侵權賠償金等費用3000萬元。據了解，美的於2007年1月申請該專利，並於2009年3月獲得授權。美的後於6月26日向廣州知識產權法院起訴格力空調侵犯包括面板、顯示盒和PCB電路板等技術的兩項實用新型專利，並要求格力支付侵權賠償1000萬元。

“專利侵權的三起案件，已經進入司法程序，不便置評。我們相信法律，相信人民法院會做出公平公正的裁判。”二者均如是回應。

互毆背後的市場角力

事實上，這並非雙方首次因專利交鋒。二者進入公眾視野的最早專利保護戰可追溯至2008年。

彼時，格力於2008年12月就“控制空調器按照自定義曲線運行的方法”發明專利向珠海中院起訴美的侵權。2011年4月，珠海中院認定美的侵權，並責令其停止侵權產品生產、銷售並賠償格力經濟損失200萬元。

2012年，格力又因“可拆裝式空調室內機管路安裝擋板”實用新型專利起訴美的侵權。但在美的上訴之後，最終被裁定為侵權不成立。2013年11月，格力以美的侵犯“五谷豐登”商標專用權為由向珠海市中院提起訴訟，後以美的敗訴告結。

近十年間，雙方還因虛假廣告，挖人，學術、技術造假等頻頻交戰。此次二者又死磕專利，在奧維雲網助理總裁張彥斌看來，這與空調行業的競爭日趨白熱化和集中度提高有直接關系。“空調業已走過了借助價格、渠道等搶占增量市場的階段，進入以更新需求為主的存量市場競爭階段。專利已成為企業實力較量和占領市場的武器，企業對於該領域的侵權容忍度更小。”

業內數位人士直言，格力與美的在中央空調領域旗鼓相當，各占據15%左右的國內市場份額；但格力在國內、國際家用空調領域持續領跑同行，僅國內家用空調市場，其常年保持40%上下的市場份額。而美的也對貢獻其營收四成左右的空調主業保持著高度重視。據美的向本報記者提供的最新數據顯示，2017年第一季度美的在空調領域市場份額，由2016年的24.8%提升至28%，成長性看好。

對此，國家知識產權局知識產權發展研究中心辦公室主任謝小勇表示，“同業企業的專利戰客觀上在吸引消費者註意的同時，還具有宣傳普及專利及產品，並搶占市場份額的作用，堪稱一石三鳥，尤其是時下正值空調銷售旺季。”

美的在談及此次專利糾紛之際坦言，“市場競爭的壓力和突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這也說明中國的家電市場走向更規範化。”

格力內部人士則回應稱，“因格力屢受專利侵權，拿起法律武器捍衛自身合法權益實屬無奈之舉。格力作為技術驅動型企業，專利訴訟既是基於保護研發人員的創新積極性的考慮，也是喚醒更多人去尊重知識產權，努力促進中國企業走創新驅動的可持續發展之路的需求。”

專利戰或常態化

家電企業從代加工服務型向技術領袖型的轉變，也讓專利侵權打上了鮮明的時代烙印。

謝小勇坦言，“2000年前後，中國的家電企業因專利被日本、美國等外資企業起訴的案例屢見不鮮。而近年來，國內家電企業作為主體對國際企業發起的專利訴訟卻與日俱增。專利戰也將呈現常態化的發展趨勢。”

然而，由於知識產權案件直接牽涉技術，具有情節復雜、案件審理周期長、審理難度大、訴訟費用高賠償費用低等特點，業內認為這對於企業的人力、物力、財力等無異於一場考驗。

謝小勇指出，“訴訟當事者均可請求國家知識產權局專利復審委員會宣告對方某項專利無效。若專利無效成立，或將是兩敗俱傷。因此專利侵權多以協調、撤訴等方式告終。企業應理性地從成本收益角度考慮訴訟的啟動、應對及走向。”

這種觀點也得到了中國知識產權研究會副會長李順德的認同。其補充建議，“格力、美的等走出去步伐加快之際，也應具備應對海外知識產權風險防範意識，並積極推進該領域的戰略部署。”

專利糾紛的背後，身處輿論漩渦的格力、美的始終在推進“雙智”轉型。繼2016年及2017年初，並購庫卡、高創，美的率先撕下了近50年的家電制造業標簽，將智能家居、機器人及工業自動化作為向全球化科技集團轉型的重要支點。美的近日向本報記者表示，“目前庫卡和高創正在積極與美的各事業部進行溝通和調研，就生產線的改進進行了考察和方案的探討。”

反觀格力，依舊高舉高打技術驅動、自主創新的內生式發展路徑，依托智能環保、光伏能源等打造智能家居環保系統，並打造格力手機作為智能家居的控制終端。此外，深耕近五年的智能裝備已實現小規模外銷。

二者均寄望智能家居與智能裝備為自身賦能，業內認為殊途同歸的轉型路徑也昭示著雙方的競爭仍將延續。“與其將二者理解為針鋒相對的敵對關系，不如說是基於同一個生態體系內共生共榮的競合關系。客觀上倒逼對方發展之余，也助推行業的轉型升級。”張彥斌表示。

但雙方目前均存在需直面的難題。“對於格力來說，2018年的董事會換屆對其發展戰略的順延是一種考驗；對於美的來說，東芝、庫卡、高創等一系列國際化並購對其國際化運營的能力和體系也提出了更高層面的考量。”